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
“嗯?”妙水笑了,贴近铁笼,低声说,“怎么,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?”
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!”
飘飞的雪里忽然浮出一张美丽的脸,有个声音对他咯咯娇笑:“笨蛋,来捉我啊!捉住了,我就嫁给你呢。”。
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子看下去,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,箱笼连绵,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,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,褐发碧眼,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,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,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
“回来了?”她在榻边坐下,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。
““啊?”妙风骤然一惊,“教中出了什么事?”!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旋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。
“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!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!
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!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“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,然而走出来的,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——昨日下午,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,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,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。。
“薛谷主!”妙风手腕一紧,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。他停住了马车,撩开帘子飞身掠入,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,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,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,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。。
“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!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。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“秋水……秋水,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,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?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……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,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,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。
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!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……”
“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,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,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,也终于是油尽灯枯,颓然地倒在玉阶上。。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!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