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
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!”
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,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,却闭上了眼睛,急促地呼吸,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,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,无数洪流冲击而来,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。
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!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
然而,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,屈尊拜访。更令他惊讶的是,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,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——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所以,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?”。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!
黑暗的牢狱,位于昆仑山北麓,常年不见阳光,阴冷而潮湿。。
旋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。
““光。”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,仰望着天空,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。!
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!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
“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!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他被扔到了一边,疼得无法动弹,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,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,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,扬长而去。!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!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“来!”。
“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一切灰飞烟灭。……
“王姐。”忽然间,他喃喃说了一句,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,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。
不由自主地,墨魂划出凌厉的光,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
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。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“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,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,另一只手一松,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。
“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,却无法动摇他的心。他自己,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,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?如今的他,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。。
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!
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……”
“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!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