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,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,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,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
“小心!”
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?他懒得抬头。。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“迎娶青楼女子,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,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,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。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,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,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。!”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!
她已然冻得昏了过去,嘴唇发紫,手足冰冷。他解开猞猁裘将她裹入,双手按住背心灵台穴,为她化解寒气——然而一番血战之后,他自身受伤极重,内息流转也不如平日自如,过了好久也不见她醒转。妙风心里焦急,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消失了,只是将薛紫夜紧紧拥在怀里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“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!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旋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“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,有些神往,“都带着剑哪!”!
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!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“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!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“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。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“昆仑。大光明宫西侧殿。。
湖面上冰火相煎,她忍不住微微咳嗽,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,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,将明介带回来——。
““不许杀他!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,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!
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。
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。
“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……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每一个字落下,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,割得他体无完肤。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“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!
“手无寸铁的她,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,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……”
““愚蠢的瞳……”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,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,慈爱而又怜惜,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,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……太天真了。”。
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。
寒意层层逼来,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,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!
“呵,我开玩笑的,”不等他回答,薛紫夜又笑了,松开了帘子,回头,“送出去的东西,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