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!”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。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!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!
然而,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。。
旋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“你要替她死?”教王冷冷笑了起来,剧烈地咳嗽,“风,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?你……喀喀,真是我的好弟子啊!”!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!
“咯咯……看哪,连瞳都受不住呢。”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,笑意盈盈,“教王,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。”
“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!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“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“雅弥!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,唤着他的名字,“雅弥!”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!
虽然经过惨烈的搏杀,七剑中多人负伤,折损大半,但终归也带回了魔教教王伏诛、五明子全灭的消息。一时间,整个中原武林都为之震动,各大门派纷纷奔走相告,弹冠相庆。。
“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。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“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!
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。
“雪怀。”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,咳嗽着,忽然喃喃低语。。
“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。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……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
“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,不敢分解一句。。
“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!
““不许杀他!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,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……”
“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
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!
极北的漠河,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,太阳苍白而疲倦地挂在天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