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
“什么?”所有人都勒马,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,齐齐跳下马背。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“愚蠢!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,不惜抛妻弃子,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?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,什么除魔卫道,他要的,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,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!!”
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,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。
长长叹了口气,他转身望着窗内,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,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,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!
薛紫夜……一瞬间,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
那一瞬间,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,抱着自己的双肩,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——原来,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,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……。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“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!
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。
旋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?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?”瞳淡淡开口,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,“这一回,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!”。
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!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
“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!
杀人……第一次杀人。。
“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。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薛紫夜望着他,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。原来……即便是医称国手,对于有些病症,她始终无能为力——比如沫儿,再比如眼前这个人。!
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。
“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,血凝结住了,露出的肌肤已然冻成了青紫色。。
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。
“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!
你还记得那个被关在黑屋子里的孩子吗?这么多年来,只有我陪你说说话,很寂寞吧?看到了认识的人,你一定觉得也很开心吧?虽然他已经不记得了,但毕竟,那是你曾经的同伴,我的弟弟。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一个小丫头奔了进来,后面引着一个苍老的妇人。……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
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“不会吧?这、这应该是幻觉吧?。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!
“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……”
“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。
“是、是瞳公子!”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,脱口惊呼,“是瞳公子!”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
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