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，扯过外袍覆上，径自走出门外。

    “风，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，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，冷笑着，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，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，“我上不去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，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居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
    她甚至无法想象，这一次如果救不了沫儿，霍展白会不会冲回来杀了她。！

    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，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，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：那是深深的紫，危险而深不见底。

    烈烈燃烧的房子。

    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他没有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匍匍着，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，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，也没想到报复，只是想这样趴着，什么话也不说，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？”。

    旋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，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，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，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，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不动声色：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，耽搁了一会儿。”！

    是的，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，那么，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快替她看看！”他来不及多想，急急转过身来，“替她看看！”！

    她轻轻移动手指，妙风没有出声，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“胡说！”他突然狂怒起来，“就算是七星海棠，也不会那么快发作！你胡说！”。

    值得吗——她一直很想问这人一句，然而，总是被他惫懒的调侃打岔，无法出口。那样聪明的人，或许他自己心里，一开始就已经知道。！

    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，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，翻了一个身，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，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，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说吧，你要什么？”她饶有兴趣地问，“快些解脱？还是保命？”。

    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，妙风拂了拂衣襟，行了一礼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冷笑：“来人，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！”！

    教王……明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
    “她茫然地睁开眼睛，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，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教王……明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……

    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

    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，似乎是雪亮的闪电，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

    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，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，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，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，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
    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
    “她将圣火令收起，对着妙风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
    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。

    瞳却抽回了手，笑：“如有诚意，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？”！

    “那里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说到最后一句，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，转瞬消散。。

    “不用顾虑，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，板起了脸，“有我出面，谁还敢说闲话？”。

    叮叮几声响，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！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