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还活着。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。
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”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!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
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
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。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。
“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,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,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,喃喃道,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!
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。
旋她的手忽然用力,揪住了他的头发,恶狠狠道:“既然不信任我,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!”。
“然而,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,女子脸色一变,刀锋回转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!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!
乐园里一片狼藉,倒毙着十多具尸体,其中有教王身侧的护卫,也有修罗场的精英杀手。显然,双方已经交手多时。在再一次掠过冰川上方时,瞳霍然抬起了头,眼里忽然焕发出刀一样凌厉的光!
““呵……月圣女,”他侧过头,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,“你不去跟随慈父吗?”!
瞳垂下了眼睛,看着她走过去。两人交错的瞬间,耳畔一声风响,他想也不想地抬手反扣,手心霍然多了一枚蜡丸。抬起头,眼角里看到了匆匆隐没的衣角。那个女人已经迅速离去了,根本无法和她搭上话。。
“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。
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!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。
“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!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“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……
他惊得连连后退,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,揉着自己的眼睛。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薛紫夜望着他,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。原来……即便是医称国手,对于有些病症,她始终无能为力——比如沫儿,再比如眼前这个人。。
“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“妙风不动声色: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,耽搁了一会儿。”。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!
“然而,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。……”
““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,”瞳的眼睛转为紫色,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,“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,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!否则,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——这个消息一泄露,妙火,我们就彻底暴露了。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!
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