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
    妙水离开了玉座，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，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，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，冷笑：“妙风使，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，我留你的命，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！”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感觉一沾到床，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
    “那里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，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！”
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，也不知道到了哪里，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。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，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。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他跳下地去，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，手里提着一物。！

    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，雪鹞跳了一跳，黑豆似的眼睛一转，露出垂涎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不，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，翻阅一卷医书，“师傅说酒能误事，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，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

    甚至，在最后他假装陷入沉睡，并时不时冒出一句梦呓来试探时，她俯身看着他，眼里的泪水无声地坠落在他脸上……。

    不等妙风回答，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，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，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，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，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。！

    除了教王，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。而西归路上，种种变乱接踵而至，身为保护人的自己，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。。

    旋“哈，”娇媚的女子低下头，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，“瞳，你还是输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她点点头，“我也知道你是大光明宫的杀手。”！

    “雪怀。”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，咳嗽着，忽然喃喃低语。！

    十五日，抵达西昆仑山麓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：“若是如此，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！”！

    她拈着金针，缓缓刺向他的气海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“跟我走！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，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，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，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她的梦想，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
    妙风低下头，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，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！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
    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
    ““第一柄，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，将莫问剑掷向屋顶，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！

    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，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，便不多言。。

    霜红轻轻开口：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：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，要我告诉你，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刚笑了一声，便戛然而止。。

    “有！有回天令！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，“有好多！”……

    瞳已经恢复记忆？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？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？她心急如焚，抛开了妙风，在雪地上奔跑，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。

    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，紧紧固定着他的头，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，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。。

    “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。

    “嗯，”薛紫夜忍住了咳嗽，闷闷道，“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蠢女人！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，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视线凌乱地晃动着，终于从对方的眼睛移开了，然后漫无边际地摇着，最终投注在冰上，忽然又定住——他低低惊叫出声，那，是什么？。

    还没睡醒的人来不及应变，就这样四脚朝天地狼狈落地，一下子痛醒了过来。。

    “是呀，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，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，忽然转过眼来看他，“是不是，瞳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