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霍,算是老朽拜托你,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,后继乏人,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,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,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,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
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
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。
“嘎——”忽然间,雪里传来一声厉叫,划破冷风。。
“深夜的夏之园里,不见雪花,却有无数的流光在林间飞舞,宛如梦幻——那是夜光蝶从水边惊起,在园里曼妙起舞,展示短暂生命里最美的一刻。!”
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。
“小心!”!
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
——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,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。她是个聪明女人,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。而后来,她也慢慢知道: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,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。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“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!
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,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,忽地愣了一下。。
旋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,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,静静凝望了很久,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。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,轻轻握紧。。
“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!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!
窗外大雪无声。
“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!
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。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。
“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!
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。
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: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?”。
“怎么可以?怎么可以忘记呢?。
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……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。
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。
“他隔着厚厚的冰,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,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。。
“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!
“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……”
““还要追吗?”他飞身掠出,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,“那么,好吧——”。
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。
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!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