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
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提了一盏风灯,沿着冷泉慢慢走去。。
“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!”
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。
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!
“老实说,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?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,“所以,我还特意留了一条,用来给你收尸!”
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
“人生,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,其实应该是好事呢……”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!
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旋薛紫夜冷眼看着,冷笑:“这也太拙劣了——如果我真的用毒,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。”。
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!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!
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
““是。”四名使女将伤者轻柔地放回了暖轿,俯身灵活地抬起了轿,足尖一点,便如四只飞燕一样托着轿子迅速返回。!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。
“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。
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,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。。
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,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。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“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就算是世外的医者,也不能逃脱江湖的纷争啊。……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
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,彼此擦肩亦不相识;而多年后,九死一生,再相逢,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。
“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难道,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?!
“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……”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!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