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。
“瞳术!所有人都一惊,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,终于动用了绝技!!”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!
鼎剑阁的八剑里,以“玉树公子”卫风行和“白羽剑”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。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,一路拔剑的同时,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。
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。
“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!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旋而流沙山那边,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。
“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!
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!!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
“山阴的积雪里,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,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,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,也终于是死了……!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一定?”他有些不放心,因为知道这个女子一向心思复杂。!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。
“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!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。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。
“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。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……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
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。
“除了对钱斤斤计较,谷主也是个挑剔外貌的人——比如,每次同时出现多个病人,她总是毫不犹豫地先挑年轻英俊的治疗;比如,虽然每次看诊都要收极高的诊金,但是如果病人实在拿不出,又恰好长得还算赏心悦目,爱财的谷主也会放对方一马。。
“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。
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,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,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,拍了拍它的翅膀,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:“去吧。”!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……”
“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,有些出神。那个孩子……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,此刻是否痊愈?霍展白那家伙,是否请到了师傅?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,是否有其他的法子?。
他笑了起来,张了张口,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,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,始终未能说出话来,眼神渐渐涣散。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!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