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“老七?!”。
“永不相逢!!”
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。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!
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
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““出了什么问题?”小橙吓坏了,连忙探了探药水——桶里的白药生肌散是她配的。!
“小霍,算是老朽拜托你,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,后继乏人,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,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,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,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。
旋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。
“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!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!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!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“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。
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,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!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““我只是,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,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,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,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,忽然间手腕一翻,指间雪亮的光一闪,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!。
““召集八剑?”霍展白微微一惊,知道那必是极严重的事情,“如此,廖谷主还是赶快回去吧。”!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。
“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,近在咫尺。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,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,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,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。。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……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“……”薛紫夜随后奔到,眼看妙风倒地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出了这个关,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。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“沫儿的病症,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,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,也只炼出一枚药,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,叹息道,“霍七公子,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。
““好了!”霜红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脉搏,此刻不由大喜。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!
“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……”
“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,我现下就收拾行装,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,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,“等相公回来了,我跟他说一声,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。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“阿红!绿儿!”薛紫夜将自己浸在温泉里,“都死到哪里去了?放病人乱跑?”!
“那个人,其实很好看。”小晶遥遥望着冰上的影子,有些茫然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