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衣女子微微一怔，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

    “不必，”妙风还是微笑着，“护卫教王多年，已然习惯了。”

    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
    夏日漫长，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，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
    “她捂住了脸：“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，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。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，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……可是、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——对不起……对不起！”！”

    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。

    她的体温还是很低，脸色越发苍白，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，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，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，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，气息逐渐微弱。！

    ——再过三日，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？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。

    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！

    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。

    旋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，被人所乘，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。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，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，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——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，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，不求己生，只求能毙敌于同时！。

    ““是不是，叫做明介？”！

    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，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，但那种笑，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！

    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，踉跄着退入了玉座，靠着喘息，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，“你们好！二十几年了，我那样养你教你，到了最后，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？”

    “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，微微颤动。！

    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，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
    咳了一夜？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，心里猛地一跳，拔脚就走。她这病，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……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，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。。

    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，只是微笑。！

    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，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！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，心下一阵迟疑。！

    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，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，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，开始挖掘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，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，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，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，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，冷笑道：“还问为什么？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，我既然独占了你，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，为他人所有？”。

    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……

    两人就这样僵持，一个在门外，一个在门里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

    “谷主。”她忍不住站住脚。

    从此后，更得重用。。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，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
    ““滚！”终于，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，“我不是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妙空！”他站住了脚，简短交代，“教中大乱，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！”。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！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”妙风一震，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，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，咬牙，一字一句吐出：“你，你说什么？你竟敢见死不救？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，抱着自己的双肩，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——原来，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，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……。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“马上来！”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。！

    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