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
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。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““那么,开始吧。”!”
“那件事情,已经做完了吗?”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,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,喃喃道,“你上次说,这次如果成功,那么所有一切,都会结束了。”。
妙风看了她一眼,轻轻放下轿帘,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:!
“可是……”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。
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,感觉眉心隐隐作痛,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。
“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!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。
旋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。
“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!
不等夏浅羽回答,他已然呼啸一声,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!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
“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!
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。
“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。
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!
妙风怔住了,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!封喉,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,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!。
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。
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。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“明介?”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,“你、你难道已经……”……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
妖瞳摄魂?!只是一刹那,她心下恍然。
昆仑白雪皑皑,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。
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。
“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。
“赤立刻化为一道红光,迅速跃入了雪地,闪电一样蜿蜒爬行而去。随之剑柄里爬出了更多的蛇,那些细如线头的蛇被团成一团塞入剑柄,此刻一打开立刻朝着各个方向爬出——这是昆仑血蛇里的子蛇,不畏冰雪,一旦释放,便会立刻前去寻找母蛇。。
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!
“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……”
“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他静静地躺着,心里充满了长久未曾有过的宁静。!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