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“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!”
最可怕的是,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却无法醒来。。
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!
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,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。醒来的时候,夜色已经降临,风转冷,天转暗,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。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,可酒壶里却已无酒。桌面上杯盏狼藉,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,正趴在案上熟睡。
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
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。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“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!
所以,落到了如今的境地。。
旋霍展白张口结舌地看着她,嘴角动了动,仿佛想说什么,眼皮终于不可抗拒地沉沉闭合。。
“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,声音却坚定无比,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!
“来!”!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
““不!不要给他治!”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,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,仰首看着薛紫夜,“这个魔鬼!他是——”!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““跟我走!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,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,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“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。
“就在那时候,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。
“——那一瞬间,霍展白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!!
“那么,开始吧。”。
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“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,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,牢牢地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。妙水低下头去,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——“咔嚓”轻响,严丝密合。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,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,下意识地微微挣扎。……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
已经是第几天了?
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。
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“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。
“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是,是谁的声音?!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……”
“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他无法回答,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,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。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,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,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——!
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