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会感到有些落寞呢？她一个人提着琉璃灯，穿过香气馥郁的药圃，有些茫然地想。八年了，那样枯燥而冷寂的生活里，这个人好像是唯一的亮色吧？

    “我不要这个！”终于，他脱口大呼出来，声音绝望而凄厉，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！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疯子！”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，死死盯着他，仿佛看着一个疯子，“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？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！你还是不是人？”。

    笛声终于停止了，妙风静静地问：“前辈是想报仇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，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。明月年年升起，雪花年年飘落，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。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，可是，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？从头到尾，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。！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绿儿用剑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，“比那个讨债鬼霍展白好十倍！”。

    不等夏浅羽回答，他已然呼啸一声，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！

    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

    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，没有再说话，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你又输了。”然而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，心下却不禁忧虑——“沐春风”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，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？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，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，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，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？。

    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
    旋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什么样的感觉？悲凉，眷恋，信任，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！

    一瞬间，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，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！

    “杀气太重的人，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，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，她看着妙风，有些好奇，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？”

    “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，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？！

    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
    “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那是妙空使，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！

    他走下十二玉阙，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，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——向来，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：明力负责日常起居，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，片刻不离身侧。。

    ““放我出去！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，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，心魂欲裂，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，“只要你放我出去！”。

    “小心，沐春风心法！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，失声提醒。。

    “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，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？！

    “鱼死网破，这又是何必？”他一字一字开口，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：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，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，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！”。

    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
    “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，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她抬手拿掉了那一片碎片，擦去对方满脸的血污，凝视着。……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的心事，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，会被江湖人议论吧？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，南宫老阁主开口，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，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，不如我来做个大媒，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！”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

    “即便是这样，也不行吗？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，声音依旧柔和悦耳，却带了三分压迫力，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
    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，站在门口只是片刻，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。

    ““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，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试过后，他微微躬身回禀，“可以用。”！

    “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，就迅速扩散开去，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，只觉一阵眩晕，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，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，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？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？”。

    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