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
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。
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。
“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!”
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!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。
“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!
“薛谷主,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——那么,你将如愿。”教王微笑着,眼神转为冷厉,一字一句地开口,“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。但是,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,才能将他带走。”。
旋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。
“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!
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!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
“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!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“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。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!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。
““妙水信里说,教王这一次闭关修习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,却失败了!目下走火入魔,卧病在床,根本无力约束三圣女、五明子和修罗场,”妙火简略地将情况描述,“教里现在明争暗斗,三圣女那边也有点忍不住了,怕是要抢先下手——我们得赶快行动。”。
然而她坐在窗下,回忆着梦境,却泛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。她不知道霍展白如今是否到了临安,沫儿是否得救,她甚至有一种感觉: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。。
“在他苦痛地抱头大叫时,她握住他肩膀的手是冰冷而颤抖的;!
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“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……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。
“雪怀……”终于,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,缩紧了身子,“好冷。”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!
“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,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,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。刹那全部反跳而出,叮地一声落地,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。……”
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瞳一惊后掠,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。。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!
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