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
    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

    “救了教王，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？”。

    他解开霜红的穴，她立刻便去查看地上昏迷的病人，请求他帮忙将瞳扶回秋之苑。他没有拒绝，只是在俯身的刹那封住了瞳的八处大穴。。

    “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，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，“你逗留得太久了，医生。”！”

    习惯了不睡觉吗？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？或者是，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？薛紫夜看了他片刻，忽然心里有些难受，叹了口气，披衣走了出去。。

    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，震惊而恐惧。！

    地面一动，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，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

    “哈，哈！太晚了……太晚了！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，声音逐渐微弱，缓缓倒地，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

    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，凭空从江湖上消失，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，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，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，一直恨恨。。

    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，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，肯定不是。”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，“你们看，追风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，正符合魔宫的‘天罗阵’之势——很明显，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，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。”！

    那么，在刺杀之后，她又去了哪里？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，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？。

    旋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，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，勒住了他的咽喉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，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，声音带着轻笑，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！

    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，和她不相干。！

    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赤发大汉，认出是魔教五明子里的妙火，心下更是一个咯噔——一个瞳已然是难对付，何况还来了另一位！

    “住手！住手！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，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！

    “咕？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，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，叼了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他无法，悻悻往外走，走到门口顿住了脚：“我说，你以后还是——”。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
    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，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！

    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！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
    “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！

    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，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
    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伸臂撑住他，脱口惊呼：“妙风！”。

    笛声如泣，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，低眉横笛，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，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，而天涯，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，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，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，只是一夜过去，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……

    否则，那些中原武林人士，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？

    他说话的语气，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，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，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，他一路血战前行，蔑视任何生命：无论是对牲畜，对敌手，对下属，甚或对自身，都毫不容情！

    “可怜。不想死吗？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，拈须微笑，“求我开恩吧。”。

    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，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，忽地愣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应声抬头，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，脸色同时大变。。

    “简短的对话后，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！

    “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
    “不要挖我的眼睛！放我出去！放我出去！”。

    ——今天之后，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？！

    “真是耐揍呢。”睁开眼睛的刹那，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冷嘲，“果然死不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