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
她失去了儿子,猝然疯了。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“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!”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!
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,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,紧紧地握在了手心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妙风站在雪地里,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,软硬不吃,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!他受命前来,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,也做了充足准备,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,都碰了钉子。。
旋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。
“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!
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!
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。
“金杖,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?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?你知道了什么?”。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但是,这一次那个人只是颤了一下,却再也不能起来。!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“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!
“蠢材,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?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。”教王笑起来了,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,“摩迦一族的覆灭,那么多的血,你全忘记了?那么说来,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,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……”。
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。
“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在临入轿前,有意无意的,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,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……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
“啊——啊啊啊啊!”泪水落下的刹那,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,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,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,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——还有幸存者!那么说来,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,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!。
“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。
“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!
“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……”
“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!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