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沉吟片刻，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，也便有了答案。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

    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，卫风行低眉：“七弟，你要振作。”。

    昆仑。大光明宫西侧殿。。

    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，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！”

    追电被斩断右臂，刺穿了胸口；铜爵死得干脆，咽喉只留一线血红；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，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，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。

    她狂奔而去，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！

    “哦？处理完了？”血色的小蛇不停地往那一块石下汇聚，宛如汇成血海，而石上坐着的赤发大汉却只是玩弄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，呵呵而笑，“你把那个谷主杀了啊？真是可惜，听说她不仅医术好，还是个漂亮女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，踉跄着退入了玉座，靠着喘息，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，“你们好！二十几年了，我那样养你教你，到了最后，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？”

    “咕噜。”架子上的雪鹞被惊醒了，黑豆一样的眼睛一转，嘲笑似的叫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，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。

    “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，眼神宁静：“我只是不明白，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，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？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？那么，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？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？”！

    风更急，雪更大。。

    旋“薛谷主好好休息，明日一早，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。”他微微躬身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，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？！

    “不过，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，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，叹了口气，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，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！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，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

    “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，冷冷道，立刻想把门关上，“佛堂已毁，诸神皆灭，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？。

    “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帘外站住，心下却有些忐忑，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，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，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。

    沉默许久，妙风忽地单膝跪倒：“求教王宽恕！”！

    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。

    ““抓住了，我就杀了你！”那双眼睛里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，“杀了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呵，”灯火下，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，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看了她一眼，轻轻放下轿帘，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：！

    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，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。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，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，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，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，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。。

    快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，就嫁给你呢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望着那颗珠子，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，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，他却只是微笑着，摇了摇头：“不必了。”。

    治疗很成功。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，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。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，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——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，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。……

    “谷主好气概，”教王微笑起来，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？”

    雪怀……雪怀，你知道吗？今天，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。

    千里之外，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，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，一路向北。。

    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，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。。

    ““哎呀！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，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
    ““怎么？不敢分心？”飞翩持剑冷睨，“也是，修罗场出来的，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大家上马，继续赶路！”他霍然翻身上马，厉叱，“片刻都不能等了！”！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，你醒了？”乐曲随即中止，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老五？！”。

    他默然点头，缓缓开口：“以后，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！

    他微微一震，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：“因为你，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，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，一切，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