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，簌簌一声响，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，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，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
雪鹞，雪鹞！他在内心呼唤着。都出去那么久了，怎么还不回来？
他看着那些女子手持十八般器具逼过来，不由微微一震：他太熟悉这种疗程了……红橙金蓝绿，薛紫夜教出来的侍女个个身怀绝技，在替人治疗外伤的时候，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长了八只手。。
她继续娇笑：“只是，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能吧？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，只会更加痛苦。”。
“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！”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，几度想站起来，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。
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！
“光。”
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？这种毒，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
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，手里的剑快如追风，一剑接着一剑刺出，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：月照澜沧，风回天野，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，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，他停下了手。。
“啊——啊啊啊啊！”泪水落下的刹那，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。
““魔教的，再敢进谷一步就死！”心知今晚一场血战难免，他深深吸了口气，低喝，提剑拦在药师谷谷口。！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，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：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旋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？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，薛紫夜哭笑不得，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！蠢丫头，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！”。
“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，懵懂地出来，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，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，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，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，一反平时的暴躁，走上去伸出手，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！
妙水由一名侍女打着伞，轻盈地来到了长桥中间，对着一行人展颜一笑，宛如百花怒放。！
金杖，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？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？你知道了什么？”
“随着他的举手，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，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。！
“叮！”风里忽然传来一声金铁交击之声，飞翩那一剑到了中途忽然急转，堪堪格开一把掷过来的青钢剑。剑上附着强烈的内息，飞翩勉强接下，一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，只觉胸口血气翻涌。。
“夏之园里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，蹙起了眉头。。
她脱口惊呼，然而声音未出，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！
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。。
““错了。要杀你的，是我。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那一瞬间，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，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，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，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。
“——那么说来，如今那个霍展白，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？！
可是人呢？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？。
霍展白怔住，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杀气一波波地逼来，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。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……
霍展白被这个伶俐的丫头恭维得心头一爽，不由收剑而笑：“呵呵，不错，也幸亏有我在——否则这魔教的头号杀手，不要说药师谷，就是全中原也没几个人能对付！”
愚蠢！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，不惜抛妻弃子，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？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，什么除魔卫道，他要的，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，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！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，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，更是个情种，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，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，“我也知道你是大光明宫的杀手。”。
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瞳默然一翻手，将那枚珠子收起：“事情完毕，可以走了。”！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……”
“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，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，霍然站起，一起弯腰行礼，露出敬畏的神色，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。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卫风行一惊：“是呀。”！
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，自己在奔跑着，追逐那两个人，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