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人也要救?就算长得好,可还是一条一旦复苏就会反咬人一口的毒蛇吧?
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
所以,她一定要救回他。这个唯一的目击者。。
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。
“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!”
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,但是一念及此,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!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
那些马贼齐齐一惊,勒马后退了一步,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: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,长不过一尺,繁复华丽,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,毫无攻击力。
老人沉吟着,双手有些颤抖,点了几次火石还点不上。。
“快回房里去!”他脱口惊呼,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。
“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!
霍展白脸色凝重,无声无息地急掠而来,一剑逼开了对方——果然,一过来就看到这个家伙用剑抵着霜红的咽喉!薛紫夜呢?是不是也被这条救回来的毒蛇给咬了?。
旋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“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!
“雪怀。”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,咳嗽着,忽然喃喃低语。!
妙水一惊,凝望了她一眼,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
“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!
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。
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!
红色的雪,落在纯黑色的剑上。血的腥味让两日一夜未进食的胃痉挛起来,说起来,对于他这个向来有手不沾血习惯的人来说,这次杀的人实在是……有点太多了。。
“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,听说二十年前,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,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,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。
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!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“薛谷主!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,忽转严肃,隐隐透出杀气。。
“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,轻而颤。。
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……
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
“嗯?”薛紫夜拈着针,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。。
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!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,忍不住失声大笑,“愚蠢!教王是什么样的人?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,就放了瞳?”。
“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“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!
“霍展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醒过来时,外头已经暮色笼罩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“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,我格杀了所有同伴,才活了下来。”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,面无表情,“十几年了,我没有过去,没有亲友,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—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,活了下来。”。
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!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