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,单膝跪在雪地上,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。
金针一取出,无数凌乱的片断,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,将他瞬间包围。
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”
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顿了顿,仿佛还是忍不住,她补了一句:“阁下也应注意自身——发色泛蓝,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。”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“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!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。
旋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,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!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!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
“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!
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,忽地笑了起来。。
“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,很快,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?!
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。
“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,面容一如当年。。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
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“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……
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,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,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“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“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薛紫夜不置可否。!
““他凭什么打你!”薛紫夜气愤不已,一边找药,一边痛骂,“你那么听话,把他当成神来膜拜,他凭什么打你!简直是条疯狗——”……”
“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——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,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,岂不是害了人家?。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!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