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
已经到了扬州了,可以打开了吧?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锦囊,然而眼里转瞬露出吃惊的神色——没有药丸!
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,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,蓦然将手一松,把她扔下地,怒斥:“真愚蠢!他早已死了!你怎么还不醒悟?他十二年前就死了,你却还在做梦!你不把他埋了,就永远不能醒过来——”。
“嚓”,轻轻一声响,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,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!。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”
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,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。
“因为……那时候徐重华他也想入主鼎剑阁啊……秋水来求我,我就……”!
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
“雅弥!雅弥!”她扑到地上,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,呼唤着他的乳名。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“真不知?”剑尖上抬,逼得霜红不得不仰起脸去对视那妖诡的双瞳。!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旋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,纵声大笑,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:“立刻弃剑!我现在数六声,一声杀一个!”。
“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
“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!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然而,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,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,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,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。。
“滚开!让我自己来!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,一把将他推开,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!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“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!
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,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……
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
荒原上,一时间寂静如死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,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:“妾身抱病已久,行动不便,出诊之事,恕不能从——妙风使,还请回吧。”。
“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。
简略了解了事情的前后,妙风松开了握紧的手,无声吐出了一口气——教王毕竟是教王!在这样的情况下,居然还一连挫败了两场叛乱!!
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……”
“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!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