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“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!”
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。
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,忽地一笑:“可是,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!
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
她本是一个医者,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。然而今日,她却要独闯龙潭虎穴,去做一件违背医者之道的事。那样森冷的大殿里,虎狼环伺,杀机四伏,任何人想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,都不过是举手之劳。然而,她却要不惜任何代价,将那个高高玉座上的魔鬼拉下地狱去!
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。
“妙风使。”。
“——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,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,岂不是害了人家?!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旋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。
“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
“侍女们无法,只得重新抬起轿子,离去。!
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,只是勉力转过身,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。。
“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。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“重重的帘幕背后,醍醐香萦绕,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。。
刚刚的梦里,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,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,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,却不是雪怀。是谁?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,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。
“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
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,却只是沉默。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“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。
“唉,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,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忽然单膝跪下,吻了吻他的额头,温柔地低语,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,闭上眼睛。不要怕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……
薛紫夜望了她一眼,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,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,猛地一震:这,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。
““小姐,早就备好了!”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。。
“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。
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,在交错而过的刹那,微微一低头,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,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,是被谁夺走了吗?”!
“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……”
““你好好养伤,”最终,她只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,“我会设法。”。
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黑灰色的墓碑,指向灰冷的雪空。。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!
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