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边无际的深黑色里,有人在欢笑着奔跑。那是一个红衣的女孩子,一边回头一边奔跑,带着让他魂牵梦萦的笑容:“笨蛋,来抓我啊……抓到了我就嫁给你!”
“醒了?”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,妙风睁开了眼睛,“休息好了吗?”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。
“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!”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八年来,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,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,拯救他;那么这最后的一夜,就让他来陪伴她吧!!
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
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“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!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旋“大家别吵了。其实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……上次杀了押解的官差也是不得已。”有一个老人声音响起,唉声叹气,“但是如今他说杀人就杀人,可怎么办呢?”。
“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!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!
那样的温暖,瞬间将她包围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!
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“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!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。
“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“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,似乎都深不可测,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——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,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?!
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。
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。
“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
荒原上,一时间寂静如死。……
教王也笑,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:“这不用问吧?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,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……”
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。
“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。
“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。
“喂,不要不服气。身体哪有脸重要?”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,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,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,“老实说,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?只有一面回天令,却来看了八年的病——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,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。”!
“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……”
““那件事情,已经做完了吗?”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,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,喃喃道,“你上次说,这次如果成功,那么所有一切,都会结束了。”。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?”擦干净了剑,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,对着霍展白冷笑,“答应我一个条件,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!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