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暗中窥探着那个女医者的表情,想知道她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,也想确认自己如今处于什么样的境地,又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——他是出身于大光明宫修罗场的顶尖杀手,可以在任何绝境下冷定地观察和谋划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。
“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!”
啊……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?他心里想着,有些自嘲。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!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
门一打开,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。。
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。
“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!
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旋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。
““看着我!”他却腾出一只手来,毫不留情地拨开了她的眼睛,指甲几乎抠入了她的眼球,“看着我!”!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!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
“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!
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。
“难道,真的如她所说……他是她昔日认识的人?他是她的弟弟?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,站在门口只是片刻,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!
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,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,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,也不喊痛也不说话,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,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。。
“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“霍展白,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。
“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!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。
薛紫夜沉吟片刻,点头:“也罢。再辅以龟龄集,即可。”……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这一次醒转,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,身上盖着三重被子,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,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,有人在吹笛。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妙水在一侧望着,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?瞳已然不再反抗,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,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!。
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!
“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,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……”
“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——这里,就是这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