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,然后立刻心虚地低下头,想知道那个习惯耍弄他的女人是否在装睡——然而她睡得那样安静,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酒晕。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““求求你,放过重华,放过我们吧!”在他远行前,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。!”
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。
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,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!
他忽然抬起手,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!
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
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“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!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旋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,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,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,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。
“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!
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!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
“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!
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“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“你说了,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,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。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!
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“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“是……一只鹞鹰?尽管猝不及防地受袭,瞳方寸未乱,剧烈地喘息着捂住伤口,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对方的眼睛。只要他不解除咒术,霍展白就依然不能逃脱。!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“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,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,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,发出欢喜的叹息:“光。”。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……
“扔掉墨魂剑!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,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,眼里露出杀气,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!信不信我杀了卫五?”
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“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“小姐……小姐!”绿儿绞着手,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,激动不已地喃喃道,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!你不如——”。
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!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……”
“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。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!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