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，“是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是！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，便膝行告退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！”

    一顶软轿落在了雪地上，四角上的银铃在风雪中发出清脆的响声。。

    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，背上毛根根耸立，发出低低的呜声。！

    瞳却没有发怒，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只是瞬间，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，仿佛燃尽的死灰，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，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。

    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
    簪被别在信封上，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：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妙风手腕一紧，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。他停住了马车，撩开帘子飞身掠入，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，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，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，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，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。。

    ““一次？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！

    那一夜的雪非常大，风从漠河以北吹来，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
    旋然而，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，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——。

    “在黑暗里坐下，和黑暗融为一体。！

    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，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，却来这里做什么？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，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？！

    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，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，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，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

    “她咬紧了牙，足间霍然加力，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，用尽全力掠向对岸，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，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！

    瞳在黑暗中沉默，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做什么，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。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，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，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，在心底呼啸，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，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！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！

    冰雪的光映照着他的脸，苍白而清俊，眉目挺秀，轮廓和雪怀极为相似——那是摩迦一族的典型外貌。只是，他的眼睛是忧郁的淡蓝，一眼望去如看不到底的湖水。。

    “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，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？。

    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，无喜无怒：“病人不该乱跑。”！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
    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，低头望着瞳的足尖，“明日一早，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，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让我看看他！快！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，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
    凝神看去，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，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，喘着粗气，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，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，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，窗外的梅树下，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，转头微笑：“霍七公子醒了？”

    她怔了半晌，才收起了那颗用命换来的珠子，抬手招呼另外四个使女：“快，帮我把他抬到轿子里去——一定要稳，不然他的脏腑随时会破裂。”

    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，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，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——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，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？。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““啊。”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，身体忽然间委顿，再也无声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？”妙水笑了，贴近铁笼，低声说，“怎么，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？”。

    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，鸡犬相闻，耕作繁忙，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，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！

    “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？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妙水！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，居然去而复返了！。

    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，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：。

    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——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