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，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

    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，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？

    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。

    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，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，啜了一口，道：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，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，徒儿一死，忽然间又回来了，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！”

    但是，那个既贪财又好色的死女人，怎么还不来？在这个时候放他鸽子，玩笑可开大了啊……他喃喃念着，在雪中失去了知觉。。

    柳非非怔了一下，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那可真太好了——记得以前问你，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？你说‘那件事’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。这回，可算是让我等到了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依然只是微笑，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：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

    一直到很久以后，他才知道：

    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，在满室的惊呼中，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
    唯有，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，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。。

    “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！！

    她抓住了他的手，放回了被子下：“我也认得你的眼睛。”。

    旋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““咦，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？”霜红揉着眼睛，总算是看清楚了，嘀咕着，“可她出谷去了呢，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！

    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！

    妙风松了一口气，瞬地收手，翻身掠回马背。

    “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，走过来。！

    他瑟缩着，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，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，啜泣了片刻，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，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。

    ““错了。要杀你的，是我。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，月亮很亮，而夜空里居然有依稀的小雪纷飞而落。雪鹞还用爪子倒挂在架子上打摆子，发出咕噜咕噜的嘀咕，空气中浮动着白梅的清香，红泥火炉里的火舌静静地跳跃，映照着他们的脸——天地间的一切忽然间显得从未有过的静谧。。

    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，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，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，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，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，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，就一直鼎剑兼顾，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，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！

    妙风没有说话，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，脸色苍白，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
    “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，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
    “沫儿的病症，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，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，也只炼出一枚药，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，叹息道，“霍七公子，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吗？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，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，站起身来。。

    “是！”显然是处理惯了这一类事，四个使女点头，足尖一点，俯身轻轻托住了霍展白的四肢和肩背，平稳地将冻僵的人抬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！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！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……

    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，叹了口气，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

    “放开八弟，”终于，霍展白开口了，“你走。”

    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一个杀手，并不需要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，却还有妙水。。

    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！

    “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，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
    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，银针刺入两寸深，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！

    “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，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