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惊，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！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，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！

    一口血猛然喷出，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

    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？真可惜，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谷主好气概，”教王微笑起来，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夜雪中的明月，落下的梅花，怀里沉睡的人，都仿佛近在眼前，然而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大惊之下，瞳运起内息，想强行冲破穴道，然而重伤如此，又怎能奏效？瞳一遍又一遍地用内息冲击着穴道，却无法移动丝毫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微微一怔，低头的瞬间，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

    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，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，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

    “辛苦了，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，无不抱歉，“廖……”。

    他知道，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““小……小夜姐姐，不要管我，”有些艰难地，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，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，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，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，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？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
    旋他忽然大笑起来：原来，自己的一生，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？然而，拼尽了全力，却始终无法挣脱。。

    “自从她出师以来，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！

    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，便会动摇。！

    “不，妙风已经死了，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，“我叫雅弥。”

    “这种欲雪的天气，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，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，猜拳行令的，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！

    “嘎——”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，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，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，大声地叫着，拍打翅膀，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。。

    “还是静观其变，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，再做决定。。

    妙风低下了眼睛：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
    “要回信吗？”霜红怔了一怔。！

    一只白鸟穿过风雪飞来，猝不及防地袭击了他，尖利的喙啄穿了他的手。。

    “她原以为他会中途放弃——因为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，赌上了自己的性命，一次次地往返于刀锋之上，去凑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。。

    她只是摆了摆手，不置可否。她竭尽心力，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——如果他知道，还会这样开心吗？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，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？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，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，竟是不敢低头。！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，她脸色渐渐苍白，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：“薛谷主，能支持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，看着她微笑，伸出满是血的手来，断断续续道，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，答应出诊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柳非非娇笑起来，戳着他的胸口：“呸，都伤成这副样子了，一条舌头倒还灵活。”。

    好毒的剑！那简直是一种舍身的剑法，根本罕见于中原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同一时间，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！

    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，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。

    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，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，声音低沉，“只要他没回来，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，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。

    屏风后，秋水音刚吃了药，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，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，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，有些痴痴呆呆，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，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。

    “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，拍了拍獒犬的头，低语，“她不怕死，是不是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没有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匍匍着，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，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，也没想到报复，只是想这样趴着，什么话也不说，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
    一路向南，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！

    “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第二日夜里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
    柳非非是聪明的，明知不可得，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？其实，在雪夜醒来的刹那，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？。

    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，伸出手，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。！

    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，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