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
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“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!”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!
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: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,她就有了打算——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“在她将他推离之前,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,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旋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。
“如今,难道是——!
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!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
“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!
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?”妙水大笑起来,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,仰首冷睨,“教王大人,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,早已忘记?”。
“是的,到如今,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。
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!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“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
他瑟缩着,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,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,啜泣了片刻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,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,看着她微笑,伸出满是血的手来,断断续续道,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,答应出诊了?”!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““女医者,你真奇怪,”妙水笑了起来,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,饶有兴趣地发问,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?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,还要救他呢?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……
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
不是——不是!这、这个声音是……。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。
“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。
“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!
“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……”
“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,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:这个女人,还在犹豫什么?。
——乾坤大挪移?。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!
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