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，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。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，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
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，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。
连那样的酷刑都不曾让他吐露半句，何况面前这个显然不熟悉如何逼供的女人。。
“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！”
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，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，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，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。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，掉转手里伞的角度，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。。
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！
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，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，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，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，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，只是一掌切下，便裂开了一尺深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，“看来这几年，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“妙空的身影，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！
她的手衰弱无力，抖得厉害，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，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，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，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。
旋“错了。要杀你的，是我。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“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？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！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：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，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，严酷的淘汰中，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，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！
快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，就嫁给你呢。”
“他对谁都温和有礼，应对得体，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，他只是笑笑，说：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，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，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，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！
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，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！。
“哟，还能动啊？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，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，“看脸色，已经快撑不住了吧？”。
走出夏之园，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，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，微微冷笑起来，倒转剑柄，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！
“薛谷主，你醒了？”乐曲随即中止，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“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，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，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。
“然而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，什么都不存在了。包括雪怀。！
西出阳关，朔风割面，乱雪纷飞。。
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，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，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，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“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，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。
“浅羽？”他一怔，剑锋停顿，讷讷道。……
他站住了脚，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
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
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，眼里掠过一阵混乱，垂下了眼帘，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：“属下……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。”。
““哧”，轻轻一声响，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，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，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，反手一弹，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“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，我现下就收拾行装，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，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，“等相公回来了，我跟他说一声，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。
“第一柄，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，将莫问剑掷向屋顶，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！
“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，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，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，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，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……”
““他凭什么打你！”薛紫夜气愤不已，一边找药，一边痛骂，“你那么听话，把他当成神来膜拜，他凭什么打你！简直是条疯狗——”。
“闭嘴……”他低哑地怒喝，双手瑟瑟发抖，“给我闭嘴！”。
群山在缓缓后退，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！
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，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，低声咳嗽起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