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他霍然抬起了眼睛,望定了她。。
“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!”
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。
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,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,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!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“怎么办……离开昆仑已经快一个月了,也不知道教王如今是否出关,是否发现了他们的计划——跟随他出来的十二银翼已然全军覆没,和妙火也走散多时,如果拿不到龙血珠,自己又该怎么回去?!
如果那时候动手,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!只可惜,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。
旋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!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!
那是星圣女娑罗——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!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“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。
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!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““啊!”她一眼望过去,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——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!
黑暗的牢狱,位于昆仑山北麓,常年不见阳光,阴冷而潮湿。。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。
““阁主有令,要你我七人三日内会聚鼎剑阁,前往昆仑!”夏浅羽重复了一遍指令。。
手拍落的瞬间,“咔啦啦”一声响,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,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!……
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!”绿儿比画着双手,眼里也满是震惊,“十面!”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
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。
“不同于冬之馆和秋之苑,在湖的另一边,风却是和煦的。。
“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!
“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……”
“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,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。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!
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