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。
“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!”
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就算是世外的医者,也不能逃脱江湖的纷争啊。!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
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。
作为医者,她知道相对于武学一道,还存在着念力和幻术——但是,她却从来不敢想象一个人可以将念力通过双眸来扩张到极致!那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。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!
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。
旋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。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!
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明介,你从哪里来?!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“十四岁时落入冰河漂流了一夜,从此落下寒闭症。寒入少阴经,脉象多沉或沉紧,肺部多冷,时见畏寒,当年师傅廖青染曾开了一方,令她每日调养。然而十年多来劳心劳力,这病竟是渐渐加重,沉疴入骨,这药方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管用了。!
然而,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。。
“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,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。。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金色的马车戛然而止,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,一路踏过尸体和鲜血,气度沉静如渊停岳峙,所到之处竟然连凶狠的野狼也纷纷退避。。
“何况,沫儿的药也快要配好了,那些事情终究都要过去了……也不用再隐瞒。。
“刷!”忽然间,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!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
“走吧。”她咳嗽得越发剧烈了,感觉冰冷的空气要把肺腑冻结,“快回去。”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……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妙风下意识地抬头,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,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,荒凉如死。
他的生平故事,其实在中原武林里几乎人人皆知:。
妙风站桥上,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,默然。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。
“你叫她姐姐是吗?我让你回来,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!
“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……”
“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!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