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里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，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

    一睁开眼，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，也不知道到了哪里，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。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，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。。

    离开药师谷十日，进入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““为什么？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，抬起了手，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，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，“为什么？”！”

    片刻后，另外一曲又响起。。

    然而下一刻，她却沉默下来，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，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，叹息：“不过……白，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！

    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，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。

    追电被斩断右臂，刺穿了胸口；铜爵死得干脆，咽喉只留一线血红；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，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，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，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，他全身一下子冰冷，再也无法支持，双膝一软，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，以手掩面，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。

    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，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
    ““浅羽？”他一怔，剑锋停顿，讷讷道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怔住，心里乍喜乍悲。！

    “今日有客了吗？”他顿住了脚。！

    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，戴着面具，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，居然是个女子。

    ““让我看看他！快！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，用力撑起了身子。！

    “是谁？”她咬着牙，一字字地问，一贯平和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愤怒的光，“是谁杀了他们？是谁灭了村子？是谁，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薛紫夜！”他脱口惊呼，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。。

    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，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，从未示人，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！

    妙水？薛紫夜一怔，抬头看着瞳，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——那个女人心机深沉，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，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。。

    “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！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。

    八剑中排行第六，汝南徐家的大公子：徐重华！。

    ““死了也好！”然而，只是微一沉默，他复又冷笑起来，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刚笑了一声，便戛然而止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，睁开了眼睛：“非非……我这次回来，是想和你说——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他猛然惊醒，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，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。

    他想去抓沥血剑，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，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，他捂住了双眼，全身肌肉不停颤抖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这个女人，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，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，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，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
    “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，终于笑起来，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，“好兄弟！”！

    “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，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，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，幽深而悲伤。。

    “瞳！你没死？！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，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，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，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！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，为什么会是洞开的？。

    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，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！

    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，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