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“不成功,便成仁。!”
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。
她伏在冰上,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。!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。
“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!
一切灰飞烟灭。。
旋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“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!
瞳却没有发怒,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只是瞬间,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,仿佛燃尽的死灰,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,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。!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
“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!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,跳了起来。。
她拿过那卷书,匆忙地重新看了一眼,面有喜色。然而忽地又觉得胸肺寒冷,紧一声慢一声地咳嗽,感觉透不出气来。!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“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。
是马贼!。
“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!
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,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。
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。
“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。
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,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。……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
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,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,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。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,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。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,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,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,他觑了一个空当,右手电光一样点出,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。
“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。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!
“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……”
“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,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!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,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,一分一分地推进,生生插入了喉间,将自己的血肉扭断。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!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