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晚了吗？”霍展白喃喃道，双手渐渐颤抖，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，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，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，却不知，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
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
原来，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，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，带着震惊，恐惧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——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，能像瞳那样强大！这一次，会不会颠覆玉座呢？。
“他是他多年的同僚，争锋的对手，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，然而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，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，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！”
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，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。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，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！
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，都被杀了。”
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
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“啊？”霍展白吃惊，哑然失笑。。
“她回身掩上门，向着冬之馆走去，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。！
“妙空使！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，掩住了嘴。。
旋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““不！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，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！
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！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，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？为什么！
“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，顽皮而轻巧，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。妙风低头走着，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，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——是的，也该结束了。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，治好了教王的病，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，免得多生枝节。！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“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，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，任凭她将金针刺落，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。
不成功，便成仁。。
“放开他，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，“我是医生。”！
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，”徐重华不屑地笑，憎恶，“她就是死了，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。
“从八年前他们两人抱着孩子来到药师谷，她就看出来了：。
书架上空了一半，案上凌乱不堪，放了包括龙血珠、青鸾花在内的十几种珍贵灵药。此外全部堆满了书：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素问》《肘后方》……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侧。
“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，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，凝望着她，激烈地喘息着，身体不停发抖。！
难道是……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？。
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，假戏真做的他，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“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！或者，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，手足被金索扣住，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，面色苍白，双目无神，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！。
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……
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，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，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，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
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，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，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——还有幸存者！那么说来，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，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！
“快走吧！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，“我要见你们教王！”。
她狂奔而去，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““沫儿！沫儿！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，飞奔了过来，“你要去哪里？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，紧紧拉住了他的手：“别出去！那些人要害你，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！”。
“你在天上的灵魂，会保佑我们吧？。
“谷主好气概，”教王微笑起来，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？”！
“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，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，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……”
“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，晚上好好聚一聚吧！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，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霍展白也望着妙风，沉吟不决。。
在赴那个赌酒之约前，她回了一次秋之苑。！
“啊呀！”她惊呼了一声，“你别动！我马上挑出来，你千万别运真气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