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。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。
“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!”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。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!
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
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,单膝跪在雪地上,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。。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!
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,眼神冷利,“他是一个天才,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,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,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。
旋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。
“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!
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!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
“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!
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。
“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:瞳执掌修罗场多年,培养了一批心腹,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,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?!
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。
“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。
“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!
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。
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““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,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——你给我钥匙,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。”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,“就在明天。”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……
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
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。
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。
“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。
“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。
“徐夫人便是在此处?”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,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,忽然间脸色一变,“糟了!”!
“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……”
“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。
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,被所有人遗弃,与世隔绝,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。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,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——他……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?。
——是妙风?!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