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
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,手里的剑快如追风,一剑接着一剑刺出,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:月照澜沧,风回天野,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,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,他停下了手。。
“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,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,落到主人的肩上。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,忽然勒转马头,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:“喂,记得埋一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下!”!”
听到这个名字,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,缓缓侧过头去。。
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!
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
在她刚踏出大殿时,老人再也无法支持地咳嗽了起来,感觉嘴里又冲上来大股的血——看来,用尽内力也已然压不住伤势了。如果这个女人不出手相救,多半自己会比瞳那个家伙更早一步死吧?。
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。
“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!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旋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。
“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!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
“七星海棠!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
“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!
“妙水信里说,教王这一次闭关修习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,却失败了!目下走火入魔,卧病在床,根本无力约束三圣女、五明子和修罗场,”妙火简略地将情况描述,“教里现在明争暗斗,三圣女那边也有点忍不住了,怕是要抢先下手——我们得赶快行动。”。
“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“九连环啊……满堂红!我又赢了!你快回答嘛。”。
“妙水离开了玉座,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,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,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,冷笑:“妙风使,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,我留你的命,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!”。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?”妙火喃喃,望着雪地,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,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?”。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……
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。
““明介,”在走入房间的时候,她停了下来,“我觉得……你还是不要回昆仑了。”。
“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!
“然而在他微微一迟疑间,薛紫夜便已经沿着台阶奔了上去,直冲那座嵯峨的大光明圣殿。一路上无数教徒试图阻拦,却在看到她手里的圣火令后如潮水一样地退去。……”
“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!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