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
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“不,肯定不是。”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,“你们看,追风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,正符合魔宫的‘天罗阵’之势——很明显,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,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。”。
“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!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,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,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,停在半空微微颤动,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,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,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!
“嗯。”薛紫夜挥挥手,赶走了肩上那只鸟,“那准备开始吧。”
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。
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,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,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,不发一言。。
“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!
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。
旋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,薛紫夜忽地惊住,仰起脸望着他,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,艰难地开口: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?是你做的吗!”。
“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,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,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,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!
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,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,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!!
他低声冷笑,手腕一震,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,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。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,在冰上奕奕生辉。
“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!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妙风默然低下了头,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!
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““明介,坐下来,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,“我替你看伤。”。
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那样的语调轻而冷,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,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,妙风瞬间一震,重重叩下首去: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!”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“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……
“雅弥!雅弥!”她扑到地上,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,呼唤着他的乳名。
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“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。
“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!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
八年了,而这一段疯狂炽热的岁月,也即将成为过去。的确,他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了,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……在这样想着的时候,心里忽然闪过了那个紫衣女子的影子。!
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,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