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，她忽地一笑，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，冷然道：“抱歉，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……啊！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，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，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，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！

    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。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“杀气太重的人，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，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，她看着妙风，有些好奇，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？”！”

    妙风深深鞠了一躬：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。

    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！

    无法遗忘，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

    “这是朱果玉露丹，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，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

    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，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。

    难道……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“去死”？。

    “刹那间，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，停住了手指，点了点头。！

    “刷！”声音未落，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，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。

    旋“胡说！”他突然狂怒起来，“就算是七星海棠，也不会那么快发作！你胡说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！

    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，但却清楚地知道，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！

    老五那个家伙，真是有福气啊。

    “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，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！

    “秋水！”他脱口惊呼，抢身掠入，“秋水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，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。

    “该用金针渡穴了。”薛紫夜看他咳嗽，算了算时间，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。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，淡然说：“从现在开始，薛谷主应养足精神，以备为教王治病。”。

    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，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！

    妙风没有说话，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，脸色苍白，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
    “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，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。

    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“她抬起头，缓缓看了这边一眼。！

    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，反复摩挲，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，定定看着妙风，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，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。

    她捂住了脸：“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，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。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，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……可是、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——对不起……对不起！”。

    “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隐隐担心，却只道：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

    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，瞳忽地冷笑起来，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

    霍展白忽然惊住，手里的梅花掉落在地。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！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，忽地大叫，“不可能！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，才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刚想到这里，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。。

    “总好过，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
    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，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，“啪！”极轻的一声响，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！

    “六道轮回，众生之中，唯人最苦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阿红？”薛紫夜嘴里忽然吐出了低低的叹息，手指动了一动，缓缓睁开眼，“我这是怎么了？别哭，别哭……没事的……我看书看得太久，居然睡着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她将笔搁下，想了想，又猛地撕掉，开始写第二张。。

    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，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，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，不停咳嗽。！

    的确很清俊，然而却孤独。眼睛紧紧闭着，双颊苍白如冰雕雪塑，紧闭的眼睛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黑暗意味。让人乍一见便会一震，仿佛唤醒了心中某种深藏的恐惧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