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

    临安刚下了一场雪，断桥上尚积着一些，两人来不及欣赏，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，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

    他触电般地一颤，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：是幻觉吗？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。

    “关上！”陷在被褥里的人立刻将头转向床内，厉声道。。

    “五十招过后，显然是急于脱身，妙风出招太快，连接之间略有破绽——墨魂剑就如一缕黑色的风，从妙风的剑光里急速透了过来！！”

    他倒过剑锋，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。

    “你没事？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，失惊。！

    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，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

    他想站起来，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，将他死死拉住，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有医生吗？”他喘息着停下来，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，“这里有医生吗？”。

    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，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，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，苍白而消瘦，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，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，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，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！。

    “妙风微微一怔：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，似乎有些眼熟。！

    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。

    旋剧痛过去，全身轻松许多，霍展白努力地想吐出塞到嘴里的布，眼睛跟着她转。。

    “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！

    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？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！

    “阿红！绿儿！”薛紫夜将自己浸在温泉里，“都死到哪里去了？放病人乱跑？”

    “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，只是勉力转过身，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。！

    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，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。

    “他身形一转，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，手指一搓，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，他翻身掠上蛇背，远去。。

    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，如赖床的孩子一样，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，烫着一样往后一退，忽地抬起头，看定了她——！

    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，个个同样被吓住，噤若寒蝉。。

    ““族长，你不能再心软了，妖瞳出世，会祸害全族！”无数声音提议，群情汹涌，“看来光关起来还不行，得挖了他的眼睛，绝了祸害！”。

    那双眼睛只是微微一转，便睁开了，正好和他四目相对。那样的清浅纯澈却又深不见底，只是一眼，却让他有刀枪过体的寒意，全身悚然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怎么了？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，竟要向薛紫夜下手？！！

    无法遗忘，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。

    千里之外，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，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，一路向北。。

    “二十多年后，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，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

    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……

    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，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，可曾恨我？如果不是我，她不会冒险出谷：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，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
    这个姓廖的女子，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！

    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，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
    三日之间，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，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，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，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，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，朝着昆仑疾奔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吧，女医者，我佩服你——可是，即便你不杀，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！”妙水站起身，重新提起了沥血剑，走下玉座来，杀气凛冽。。

    ““其实，我倒不想去江南，”薛紫夜望着北方，梦呓一样喃喃，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，那里是冰的大海，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，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
    是吗……他很快就好了？可是，到底他得的是什么病？有谁告诉他他得了什么病？！

    “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。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，他侧头看了一眼，忽然间霍地坐起——闪电般地伸出手来，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抓到了那个面具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于是，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，你一觞，我一盏，没有语言，没有计较，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，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，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
    瞳？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，默然握紧了灯，转过身去。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假的？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