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静静地躺着,心里充满了长久未曾有过的宁静。
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
这个人……还活着吗?。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“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!”
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。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!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!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旋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“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!
不过,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……毕竟那一夜,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,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!
“为什么不肯接任鼎剑阁主的位置?墨魂剑不是都已经传给你了吗?”。
“七星海棠!在剧痛中,他闻言依旧是一震,感到了深刻入骨的绝望。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!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“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。
外面的笑语还在继续,吵得他心烦。她在和谁玩呢?怎么昨天没来和他说话?现在……外头又是什么季节了?可以去冰河上抽陀螺了吗?可以去凿冰舀鱼了吗?都已经那么久了,为什么他还要被关在这里?。
“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!
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“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,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,怎么会在这里?……
漠河被称为极北之地,而漠河的北方,又是什么?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“嘎——”一个白影飞来,尖叫着落到了雪地上,爪子一刨,准确地抓出了一片衣角,用力往外扯,雪扑簌簌地落下,露出了一个僵卧在地的人来。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“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
“八年来,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,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。
那是七星海棠,天下至毒!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?!
““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。”柳非非掩口笑。……”
“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,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,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,正剧烈地喘息,看着一地的残骸。。
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,有人在往西方急奔。。
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!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