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
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,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,他的癫狂执著,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,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,为之摇头叹息。
“唉,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,俯身将他扶住,叹息,“和明介一样,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!”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!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
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,近在咫尺。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,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,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,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。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,凭空从江湖上消失,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,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,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,一直恨恨。。
“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!
“噢……”绿儿不敢拂逆她的意思,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脚上头下地拖了起来,一路跟了上去。。
旋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。
“把霍展白让进门内,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,微微点头:“不错,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?”!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!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“他在一侧遥望,却没有走过去。!
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!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,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,“一恢复武功,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。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,低声说:“姐姐,你好像很累,是不是?”。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!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“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!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。
“他盯着咫尺上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,勃然大怒。。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……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
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“咯咯……看哪,连瞳都受不住呢。”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,笑意盈盈,“教王,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。”。
“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“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。
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!
““你究竟是谁?你的眼睛……你的眼睛……”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,梦呓般地喃喃,“好像……好像在哪里看到过……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!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