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他撇了撇嘴:“本来就是。”。
“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,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!”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!
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
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,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!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旋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!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!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
“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!
那把巨大的斩马刀,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,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,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,成为“八骏”一员——如今,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?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啊……”从胸中长长吐出一口气,她疲乏地睁开了眼睛,发现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,周围有瑞脑的香气。动了动手足,开始回想自己怎么会忽然间又到了夏之园的温泉里。。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!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“但是,这一次,她无法再欺骗下去。。
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。
“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已齐到了马膝,马车陷在大雪里,到得天黑时分,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,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,暂时休息片刻。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。
“甚至,在最后他假装陷入沉睡,并时不时冒出一句梦呓来试探时,她俯身看着他,眼里的泪水无声地坠落在他脸上……。
他想凝聚起念力使用瞳术,然而毕竟尚未痊愈,刚刚将精神力聚在一点,顶心的百汇穴上就开始裂开一样地痛——他甚至还来不及深入去想,眼前便是一黑。……
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
“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?”薛紫夜愤然而笑,冷嘲道,“明介还在你们手里,我怎么敢啊,妙风使!”。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“妙风不动声色: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,耽搁了一会儿。”。
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!
“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……”
““还好,脉象未竭。”在风中凝伫了半晌,谷主才放下手指。。
对不起?他愣了一下:“为什么?”。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!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