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
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
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“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!”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!
“怕了吧?”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,她笑得越发开心。
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,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?
“不,肯定不是。”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,“你们看,追风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,正符合魔宫的‘天罗阵’之势——很明显,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,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。”。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“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!
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。
旋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
“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!
在说话的时候,她一直望着对方的胸口部位,视线并不上移。!
“好吧。”终于,教王将金杖一扔,挫败似的往后一靠,将身体埋入了玉座,颓然叹息,“风,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,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,真是了不起。”
““老五?!”!
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。
“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。
她笑了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,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,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: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,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,可真让人惊奇啊!那个薛谷主,难道有什么魔力吗?”!
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“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。
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。
“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!
——这个乐园建于昆仑最高处,底下便是万古不化的冰层,然而为了某种考虑,在建立之初便设下了机关,只要一旦发动,暗藏的火药便会在瞬间将整个基座粉碎,让所有一切都四分五裂!。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。
““干得好。”妙空轻笑一声,飞身掠出,只是一探手,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。然后,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,“嚓”的一声,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。。
“有!有回天令!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,“有好多!”……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
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,似是无意,“怎么掉进去的?”
这个惫懒的公子哥儿,原来真的是有如此本事。。
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。
“薛紫夜打了一个寒战:“如果拿不回,会被杀吗?”。
“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。
那么,这几日来,面对着如此大好时机,宫里其余那几方势力岂不是蠢蠢欲动?!
“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,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。然而,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……在身体麻痹解除、双目复明的时候,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。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,然后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。……”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。
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,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,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。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!
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