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
瞳的眼眸沉了沉,闪过凌厉的杀意。。
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“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!”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!
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,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,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,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
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。
“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!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旋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奇怪,脸上……好像没什么大伤吧?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。!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!
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,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
“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!
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!
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。
“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无论如何,不把他脑中的病痛解除,什么都无法问出来。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!
“喂,霍展白……醒醒。”她将手按在他的灵台上,有节奏地拍击着,附耳轻声叫着他的名字,“醒醒。”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。
“她看了他一眼,怒喝:“站起来!楼兰王的儿子,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……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
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。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!
“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……”
“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!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