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猛地抬头,血色的眸子里,闪过了一阵惨厉的光。
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,近在咫尺。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,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,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,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。。
“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——毕竟,还是赢了!!”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话音未落,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,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,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,轰然落下!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!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旋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!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!
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
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!
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“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!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。
“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。
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,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,抓着她的肩膀,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。
“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!
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,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,咬向瞳的咽喉!。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““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?还是有了心爱的人?不过,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。你就算回来,也无人可寻。”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,妩媚而又深情,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,娇嗔,“哎,真是的,我就要嫁人了,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——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?”。
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……
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,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
她看着他转过头,忽然间淡淡开口:“真愚蠢啊,那个女人,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,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,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。
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,否则……!
“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……”
“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。
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!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