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
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。
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
“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!”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!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
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
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。
然而,就在那一瞬间,那个垂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!。
“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!
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。
旋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“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!
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!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
“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!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“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连瞳这样的人,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。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!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“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“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,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,看着他,“你若去得晚了,耽误了沫儿的病,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,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: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,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。
““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,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……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,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。你,想跟我走吗?”。
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……
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,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,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,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,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
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
“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。
“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!
“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……”
“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。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,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,一阵寒风卷入,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!
“薛谷主好好休息,明日一早,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。”他微微躬身。。